1994年,歌手苏有朋唱过一首名为《背包》的歌,这年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台电脑。当时忽悠父亲说想学编程,父亲也很豪爽,掏钱给我买了。我记得配置是486的CPU、4根256K的内存条、1个硬盘和1个5英寸盘的软驱。这个配置那时虽然不是顶配,也是很好的了。
电脑到手后,首先学会的是玩电脑游戏。无他,之前一直在玩的任天堂卡带式游戏,如魂斗罗、超级玛丽、冒险岛、绿色兵团、双截龙,诸如此类的,已经不能满足我对游戏的渴望了。
那会儿没网络,我就拿着5英寸的软盘、骑着单车找周围有电脑的朋友或卖电脑的公司去拷贝。
我记得当时有个游戏叫金庸群侠传,是RPG(角色扮演游戏)类型的,里面有很多装备可以换,但高级别的装备需要打好多怪升级后才有,我就想偷个懒,用PCTOOLs(实用工具箱)的软件去DEBUG(监控)游戏程序里的变化。那会儿的游戏程序写得不复杂,存装备的地址基本是有迹可循的,很容易就找到了。找错了也没关系,反正程序运行不了还可以改回来。就这样,我把游戏里的装备几乎全改了,顿时感觉打怪打得爽啊。兴奋之余,差点准备把那些改装备的经验写篇文章投给《大众软件》期刊—— 一个我至今还保留着创刊号但早就停了的期刊。
还有一个DOOM(英文游戏,中文叫毁灭战士)的3D枪战类游戏,也是打怪的,和现在网络上玩的CS这个类型很像,应该算是鼻祖级的吧。不过那会儿电脑游戏的3D贴片技术很差,每一片都很大,没办法,硬件条件限制,再精细点电脑会变得很慢,玩这种拼速度的枪战游戏,只能牺牲视觉感受了。后果就是,这种游戏旋转起来会有强烈的眩晕感。我经常是强忍着恶心,一玩就是四五个小时。
两年后,《红色警戒》发行。三年后,《帝国时代》发行。因为这些都是英文版,我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学了不少英文单词,记忆犹新的是《帝国时代》里的photon man,在玩的时候,输入这个单词,就能得到一对激光武器战士,作弊以后的威力大增。
说实话,我那时候玩游戏非常着迷,毕竟年轻嘛。大学时玩任天堂,毕业后玩各种电脑游戏,读硕士时也会经常去买游戏光盘,博士在北京读的,就去中关村海龙市场买,2003年毕业后刚来复旦大学工作时,坐在当时逸夫楼实验室的机房靠门口的位置,还是会玩玩《盟军敢死队2》。
而家里那台玩游戏的电脑,也坚持用了很长时间。壳子挺扎实的,里面的芯换了几代,软驱换上了3.5英寸的,主板也升级了。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就是在这台电脑上写完的,里面的实验也是在上面用Matlab跑好,慢慢做出来的。2003年我的博士毕业论文也是在这台机器上写出来的,当时正遇到SARS,我提前从北京回到湖南湘潭,所以,博士论文只能在家写,6月回北京,隔离了一周后完成答辩。
将这些经历大概捋了一遍,那玩游戏对我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?如果没有这台电脑,应该不可能有现在的我。玩的过程中,我基本学会了电脑里的软硬件知识,那会儿的电脑升级全是自己DIY出来的,为了追求打字效率,学习用五笔,而英语在玩游戏过程中没完全退化掉,才有了后来考研的成功转型。
我的博士导师说得对,玩游戏没问题,只要不在我这儿玩就行了。我的学生里,有几个学生小时候也玩了不少游戏,到真正做研究的时候基本不玩了。
而我呢,也已经很多年没玩过游戏了。因为我觉得,游戏是一个相对确定的局,坚持玩,最后总能赢的。但是,科研是一个未知系数更大的、更挑战个人智力极限的游戏。所以,这么看来,我其实还是在玩游戏,不过我对游戏的定义更宽泛了。
“轻轻地打开背包/发现我的行囊/是一本年轻的护照/通过了成长的骄傲/投入另一个/天涯海角……我那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/我那驮着岁月的背包/我的青春梦里落花知多少……”苏有朋的歌在上世纪90年代的大街小巷里飘荡。
现在呢,我的“背包”里已经没有了那些用来拷贝游戏的软盘了,却有着我玩游戏后写的一些心得,比如《爱犯错的智能体》、翻译的《统计学习要素》(第二版)。相信不久以后,我“背包”里的游戏心得会越来越多。如果要给这个游戏加个预期,我希望它是一场不留遗憾的游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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